上周六，女儿约小伙伴中原人家游泳，媳妇陪去我因学习计划没去，晚八点接她俩电话，让小区门口烧烤店汇合。约摸好她俩到的时间我出了门，因控重增肌需要，我决心小心翼翼选择入嘴的东西，严控啤酒饮料最好拒之嘴外。已经多年，除非不得已，我滴酒不沾。吃烧烤喝啤酒，炎炎夏日之绝配，加之游泳之后口干舌燥，来点清凉啤酒，没人能抵住诱惑。于是，没几个时间桌子上满的半满的，桌脚下站立的倒地的，或两瓶或三瓶地多了起来。

酒过三瓶，菜过五味，熏熏然飘飘然的感觉，如同蒸馒头的蒸汽，伴着夏日的蒸笼升腾着，带走了炎热和烦躁，牵走了内卷和烦恼，一口下去胃里一股清凉，沁人心脾冻人肺腑，不过瘾就再来一口，觥筹交错杯盘狼藉。人喝高了是什么样子？看惯了见惯了喝高的他人，各种忸怩作态不一而足，问题是，我们能看到喝高后自己的样子吗？

恐怕不能，喝高了，自知力就差了，自知力差了，更不能感同身受知他了，特别地，当着孩子的面喝高时，想感同身受出孩子的感受更是难上加难。一位妈妈几杯下去，不胜酒量的她，自知力变差了，坐她对面的小棉袄，也许是吃饱了也许是体验到了尴尬，拿起小板凳，跑到她的右后方坐着，眼睛里充满着复杂。

一种我认真观察都理解不透的复杂，先是眼睛里后是面相上，随着因她妈妈不胜酒力夹不起菜夹不起烩面同桌人开怀大笑的声音，她的表情飘忽不定他的眼神有些迷茫，是失落是尴尬还是担惊受怕？不知是我过分解读，还是刚过十岁的女孩天生情感细腻，我留心观察着。孩子眼睛里面相上的晴雨表同妈妈的表现高度同步，同同桌人的笑声高度同步。

结账临行，女孩成了跟屁虫，女孩嘴里最多的话，就是丢死人了。

女孩的心里是否有厌恶？是厌恶妈妈的表现，还是他人并无恶意的笑声？

迷茫的眼神，复杂的表情，揉捏了汇成一句话，丢死人了，在嘴里叨念着咂磨着。我并不认为仅仅是因为丢人而产生了这么丰富而复杂的情感反应，相反，孩子情感感受虽然细腻，却不能准确地识别并用语言表达出来。

而她的每次念叨，都对我是很深的警醒。

我陷入思考中，从不远处走到单元门的几步路里，我喊住女儿问，要是妈妈也喝这么多，你会是什么感觉？女儿若无其事地说没什么啊，经媳妇提醒，她却立即想起了妈妈带她去日照喝高的情景。一个多月了，女儿立刻想起来了，不假思索地做了表达。我于是知道，并非是女儿口中的没有什么，而是无忧无虑的她很难把自己代入到此时此景。

换句话说，同样场景出现时，多愁善感又不善表达的女儿也逃离不了她小伙伴的感受。

而我能做的，是避免相同情境出现在我和媳妇身上。

一个月前的日照。我提前返回单位上班，只有她和妈妈，而妈妈又喝高了，动作语言同往日很不一样，那时她是无助的吗？是否有想过为什么妈妈和往常不同？上楼我俩走在前面，到了三楼我停住女儿，明天咱们去吃烤肉，咱们喝点小酒吧。女儿很严肃地说，不行，你忘了我喝酒耍酒疯还唱歌。

我不再多说。开始玩爬楼追逐游戏。

我上楼，换上跑步装备，今天吃的有点多，明日要补七夕节欠的女儿媳妇的一顿饭，就跑个十六公里吧，把今天多吃的消耗掉，顺便借点明日很可能多吃的热量。跑步过程中，我琢磨着这件事，突然想起，有次在老家，应该是过春节喝酒吧，大舅二舅家的弟弟也在，妹妹妹夫都在。妹妹说，她记得小的时候住的是老房子，老爸喝酒吐了一地，把她吓哭了。

也许那时我年龄大一些见怪不该，也许因为我是男生有点狼心狗肺，没多少记忆。今天写这篇文章时，我向妹妹核实，妹妹说确有此事，用她的原话就是：都很大了还有阴影。这是很自然的，孩子都十几岁了，还能活灵活现地急症合演地说起小时候老爸喝醉的事情，这不禁给我提了个醒，做事情的方式务必前后一致，理性也好或感性也罢，特别是情感表达时，要保持一贯性统一性。

它山之石可以攻玉。

周日中午，女儿舞蹈考试结束，接了她去吃自助餐。期间我钓鱼执法，问女儿那红红绿绿的酒很好看，我想来一杯，咱们来一杯？女儿白了我一眼，声音很低沉说不行。也许，我是说也许，她见到了一些人喝酒前后的表现，知道这种戏剧性的变化不好，然后就刻意避免了吧。也许，我是说也许，等她成人，被社会毒打之后，会激活封存已久的儿时记忆，知道大人的生活就是这么没有自律，最终打开那个潘多拉魔盒，成为酗酒的成员吗？