玫瑰

遇见,致熟悉的陌生人

生活中,偶然间会遇见一些人,来不及打个招呼,就匆忙各奔东西了,如海中浮萍,前一刻还近在眼前,眨眼功夫就随波漂远,再次不期而遇是幸事,多数却后会无期。有些人,却无法用偶遇解释,他们如公鸡打鸣,在固定的时间出现在固定的地方做着固定的事,当你恰如其分地出现,他们就在那里。

我有幸遇见几个面孔,止于偶尔点头最多几句话语,止于固定时间固定地点,彼此出现然后彼此错过。他们如同我一样,或为生活或为梦想努力做着一些事,日复一日,年复一年,毫不间断。看似微不足道,仔细观察却感动莫名。

这些熟悉的面孔,熟悉的陌生人当中,排在第一的是位环卫工大叔,两年多了,他一直独个儿养护一段栽满法桐的路,在扫帚的沙沙声和三轮的吱呀声中,春去秋来树叶挂满枝头又纷纷落下。每天的凌晨五点半,我经过此地时会相互打个招呼,不过前两天有了变化,风大,吹来了稀拉细雨,把法桐叶子贴在地上,也吹来了一位大妈,穿着大号环卫工服。我像往常一样经过,扫帚像往常一样此起彼伏,一句大哥好嫂子好嫂子也来帮忙啊,让大叔笑声响彻天地,此刻才知这位大叔是个天生大嗓门。

我继续走我的路,留下被突如其来的陌生人同老公打招呼而发愣的大妈。你们怎么认识的,我也不认识啊,声音很小却听的真切,沙沙声和着车流声和着风声,别有一番感觉。我始终忍耐着没去猜想这位大叔身上发生了什么,在年龄普遍偏高的环卫工人眼中,大叔明显是个小他们十几岁的“小孩子”,以至于都可以大哥大叔混着叫。

另一位陌生人是个女孩,大大的眼睛圈有点不协调,瘦瘦的有林黛玉的弱不禁风,该是个高中生,每周一早晨七点,高铁站南区公交港湾处,坐在大号行李箱上,背驮着靠着公交站牌,有时拿着试卷做题,有时拿着英语背书,专注而认真。我知道她坐哪班公交,几次是我提醒,她才慌乱地收起作业,用弱小的身子吃力地挪动大箱子。司机也认识她,多次喊过她,我知道她坐哪班公交,就是因为司机喊她。

这位姑娘使我想起了读高中时的自己,周日下午母亲烙一个星期的煎饼,用装洗衣粉的大箱子装了,在切几个咸菜疙瘩成丝状炒熟了装进罐头瓶里,从抽屉里拿十五块钱,这就是个星期的干粮了,骑上自行车去邻村约上同学,或等同学来约我,就一同去县城上学。大学毕业后,早就没了那份刻苦和珍惜,不禁感慨万分。

还有位跑步的大哥,开车停在固定的位置,而这个位置正是我下公交走路去公司的必经之地。他往往已经跑完步在换衣服,车的后备箱一定是开着的,里面扯了几根绳子,上面有几个晾衣撑,挂着汗衫和短裤,还有四个鞋盒,一提矿泉水。衣服挂的很规整,鞋盒码的很整齐,唯独矿泉水横七竖八。第一次注意他时他是大腹便便,如今一个夏季过去,大肚子成功变成了小肚腩。一次我忍不住说,老哥瘦了不下二十斤吧。他说三十多斤了,最近你也瘦了吧。我笑称是,然后他忙他的换衣服我走我的通勤路。

只要留意身边,仅在通勤时就有很多趣事,坐了七八年的47路公交,那位冷不丁地在始发站跟我说这次我晚到了两分钟的车长,什么时候结婚,什么时候有的女儿以及女儿成长的快乐与烦恼,我都有知道,因为一位女公交司机下晚班后会坐他的车回家,以前东区还被成为鬼城人比较少,后半段路程乘客只有三五人,他们闲聊我无意听到的,即便这样我们也未曾说过多少话。说起这个,通勤的车上有位女士,她什么时候结的婚,什么时候怀的孕,孩子应该满月了我也知道,我知道这些是靠平日坐车时不经意的一撇罢了。

往往只是一些不经意,就会带来一些感动。我在他们眼里又是怎样的呢?毋容置疑的一点是,我也是位在同样的时间同样地点做同样事的人,一上大巴就坐在固定的位置拿出一个电子阅读器看书,有时会掏出笔记本乱写一气,有时又拿出录音笔自言自语,而此时我就是他们眼中的陌生人,不必去相识,却彼此影响着感动着。有句话说的好,你在窗户边看风景,你亦然成了风景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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