石槽流水

时常闪现于脑的几个记忆碎片

不知为什么,最近大脑里一直有随机地闪现以前的记忆碎片,即便专注地做事,这些碎片也时常地插入大脑里,挥之不去,抽象遥远却又那么真切。为什么不是别的记忆闪现而偏偏是这些?同当前的场景有关联吗?我不得而知。但更真切的却是,那鲜活的记忆永远成了过去。

很小很小,不知几岁,也许是我最早的记忆,光溜着全身,坐在过堂铺着的凉席上,我妈端着大碗,喂我麦片粥,我妈跟另一个人拉呱,我妈夸我很能喝,能喝三大碗,那人附和着也夸我,还摸着我的肚皮,说像个西瓜。我妈在粥里放了一点咸菜,我喝的咕咚咕咚有声,肚子涨的像个气球,用针一扎就能爆的感觉。

好像是我家屋子,最西面那间塌了,只剩下残根断壁,完好的那面夹山墙上有个马蜂窝,我爹拿竹竿挑着气味浓烈的药粉,试图堵上马蜂窝把马蜂毒死。我跟在后面,老爸不让我跟,但我不听,马蜂窝没堵好,很多马蜂飞舞着,似乎如游蛇般顺着竹竿而来,老爸喊了一声跑,我转头就跑,头顶上一个熟透的柿子掉在我头上。把我砸哭了。

约是小学,村里有个人诬赖我偷他家花生,蹲在我家大门口,跟我老爸告状,老爸正准备编芦苇席的材料,那人说的真切,只好边忙变赔笑,说我跟村子东南头的孬货一起去,孬货是我玩伴却有好长时间没一起了,但那天我确实去自家家地里看花生了,且要经过他家的地,我百口难辩。前些年回家,听老妈拉家常,这人因冬天烧煤气中毒而卧床不能起,我没有怜悯之心却想起了小时候,甚至还耿耿于怀。

村里有个人只能蹲着走,自从我记事就是手里拿着个板凳,蹲着干活蹲着走,有一年他去世了,我老爸和村里的一个爷爷辈但比我爸大不了几岁的人一同帮忙,听他俩聊天,说一辈子没直起腰来,人走了不能让他蜷缩着,于是几个人合力把腰给掰直了,费了好大得劲,掰的时候还咔咔有声,还用石头在大腿和胸口压着。

出去玩,看到蜜蜂在南瓜花里乱飞,爬上成人高的石头垛子,石头是留着盖屋用的,南瓜秧爬满了石垛几近无从下脚,我瞅准一只蜜蜂钻进公南瓜花里,一把把南瓜花给收了口揪掉了。从南瓜花里捏着蜜蜂的翅膀,看着它的针刺在肚子上扭来扭去找目标,我就把手指肚凑近,针刺果真扎了进去,带出来的还有蜜蜂的肚肠。

家里种了很多红薯,老家叫地瓜,地瓜秧用来喂猪,秋天收了地瓜不是运到家里,而是就地加工成地瓜干,晒干了在收了用独轮车推回家。那次,火烧云,烧红了涝村西面的山,烧红了远处的芦苇荡,烧红了姜庄的柱柱炊烟,烧红了我头顶上的云,烧红了地瓜干和大地,烧红了我的腿和老妈的手,烧红了坐在地头上小妹的脸,和弯腰推车的老爸的背,烧得相亲影影绰绰,烧得小妹哇哇大哭。

夏天,暑假,把家里的盆偷了去河边捉鱼,河边有很多盖屋而挖沙起石头而成的坑,时间久了也就有了鱼,玩得很开心玩的浑身是泥,怕回家被打,于是去洗澡,玩的忘了形,同伴丢了家里的铁锨,我丢了家里的盆。哭着回家,老爸木着脸牵着我,走了很久从下游邻村把盆找了回来。05年带女友回家,我指着那完好无损的枣红色塑料盆,说起这个故事,如今的孩她妈满脸诡异的表情。

秋日农忙,某个周日,要收玉米了,家人还没动身,我就自告奋勇,骑着自行车带着䦆头下了地,地头上自行车一扔,吐了口涂抹搓搓手,选了根粗壮的玉米第一䦆头下去打了滑,第二䦆头下去砍入了泥,我使出吃奶的力气,第三䦆头下去,䦆头瞄准了脚脖子就啃了上去。先是看见白色的骨头,然后是殷虹的血覆盖了白色,最后是弄湿了脚上的土,我心生害怕扔了䦆头,跑着没敢哭怕挨揍,老奶奶心疼的不行,我没挨揍,我爸却莫名其妙被老奶奶臭骂一顿。

……

 

 

 

 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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